只要一有饭局,舅舅准要带着我一起去,一方面,他有酒精肝,让我帮他挡酒;另一方面,让我经历些场面,长些见识。
星期天的时候,舅舅又叫着我去参加一个人的生日宴会。
坐在车上,我随口问了一句,咱们这是要参加什么人的宴会啊。
舅舅告诉我,那个人叫叶震,和舅舅住了十多年的邻居,私交相当不错。他原来是中心医院妇产科的主任兼副院长,个人能力非常强,中心医院的老院长退休之时,他和心内科的张主任一起竞争正院长一职,两个人斗得你死我活,他把所有的股票都买了,张主任借了一屁股的帐,两个人拼命地给卫生局领导、市委领导送钱。当时的人们都认为叶震当院长的希望很大,可是,世事难料,最终两个人都没有入选。卫生局空降了一位背景深厚的女院长。邱爱辉是个很有手腕的女强人,上任没三个月,就招安了张主任,为她死心塌地的卖命。之后,转过头来对付叶主任。但她很快就发现,叶震是一个软硬不吃的家伙。于是,邱爱辉架空了他,名义上继续给他副院长的头衔,实际上,他的手中已经没有任何的实权。希望以此逼他屈服。但是,叶震实在是一条宁折不弯的好汉,死也不向邱院长低头,被逼无奈递交了一份辞职报告。离开中心医院后,他找到在市委的朋友,帮他贷了一大笔款。就在中心医院的后街,建起一座规模中等的妇产医院,并且挖中心医院的墙角,煽动他的老部下跟他去创业。一大批有经验的大夫和护士离开了中心医院,追随于他。使妇产科元气大伤,每年最起码有几百万的损失。
我听完舅舅的讲述,忽然感觉他很像《倚天屠龙记》中的白眉鹰王――殷天正。我想,那老家伙应该岁数很大了,并且有两条雪白的眉毛。
可是,在饭桌上见到他的时候,这才发现,他不过四十七八岁的年纪,面色红润,声音洪亮。并且,有一个很年轻,很漂亮的女儿。
那是一个私人性质的生日宴会,叶震没有通知外人,只是请了自己的亲戚和好朋友,两桌酒席加起来不过十几个人。
很凑巧,吃饭的时候,我跟叶震的女儿坐在一起。她长得真的很漂亮,而且,她的漂亮和一般女孩是不一样的,身上的穿戴虽非样样名牌,但每个细节都搭配得时尚得体。
我总是看她。
她问我:“你总看我干什么?”
我说:“我就是想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侧着头看我。
“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你肯定姓叶对不对?”
“这不是废话吗?”她有些不屑地看着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罗延飞,是个非常倒霉、晦气的急诊科大夫!美女,能不能告诉我你的芳名!”
“呵呵,非常倒霉、晦气的急诊科大夫――你还真会评价自己!”她笑了,“我叫叶敏仪,很高兴认识你!”
我俩握了握手。
“美女,你真的很漂亮!”我很直白的夸她。 [!----]
“是吗?漂亮有什么好的!”她泰然面对我的夸奖,看来是个很自信的女孩。
漂亮的女孩走到哪里都占便宜!”
“呵呵,占得是小便宜,吃亏可是要吃大亏!”
“你……你是从事什么职业的?”
“人民教师!”
“教语文的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她有些惊奇地看着我。
“嘿嘿,也只有语文老师才能说出这么有水平的话!”我换一种含蓄的方式夸奖她。
“呵呵,过奖了!”她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起身去了趟卫生间,方便之后,并不着急回去――酒席刚开始,都是上了岁数的人们在相互让酒,要过一会儿,才能轮到我们这些年轻人敬酒。我找了个靠窗户的地方,点了一根烟,慢慢的吸。我刚学会吸烟,没什么瘾,只是在无聊的时候,才吸两口。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趴在窗台上看窗外的星空,听见背后有人说话,回头一看,正是叶敏仪。
“呵呵,让屋里那帮人先喝,等喝得差不多的时候,我在进去灌他们,能放到一片!”
“你怎么这么坏啊?”
“男人嘛,就要对自己好一些,对别人狠一些!”
“呵呵,你这个人,说话挺有意思的!”
“一般,一般!对了,光说我,你怎么也跑出来了?”
“说实话,我不喜欢这种场合――人太多了!”
“不喜欢为什么还要来呢?”
“我妈让我跟来的,她说我爸遇到今天这种场合一准会喝醉,让我一会儿开车送他回家!”
“你会开车吗?”
“当然会了,你瞧,我的车就在那里!”叶敏仪用手指了指停在酒店门口的一辆红色甲壳虫。
“那是你的车吗?真漂亮啊!”我由衷地称赞。我早就想买车了,只是父母不给钱罢了。
“很漂亮吗?马马虎虎吧。其实,我想要辆宝马,我爸太抠门,不给我买!”叶敏仪很平静的说道。
40.
“其实,你应该知足才对,我上大二的时候就把驾照拿下来了,可是到今天,上下班还是两轮驱动!”我对叶敏仪说。
“呵呵,说的也是!”她笑了笑,问我:“对了,当个急诊科大夫,是不是工作挺刺激的?”
“其实是挺刺激的!”我把烟头掐灭,说:“前两天,我给一个黑 社会的大哥缝合伤口,他后背上纹着一个青面獠牙的夜叉,缝完刀伤,那夜叉变成了斗鸡眼,赶上我走运,那大哥当时光想着如何报仇了,没空跟我计较。不然,我就惨了。”
“呵呵,真刺激啊!”叶敏仪静静地注视着我,少顷,她说:“罗延飞,其实,咱俩原来见过面!”
“是吗!呵呵,我怎么没有印象啊!”我被她说得有些迷糊。 [!----]
“小时候,我跟爸爸去王伯伯家玩,见到过你,那时候,咱俩都是六七岁的年纪,有一次,你舅舅给你钱,让你带我去买糖豆吃,结果,你骗我说,小女孩吃糖豆会长虫牙,就不漂亮了。最后,一个人把糖豆都吃光了!”
“是吗?哇哈哈哈……”我挠着后脑勺,“有这种事吗,我怎么会不记得呢!”
“少装蒜了,事后,我才发现被你骗了,感觉你这个人太缺德了,连小姑娘的糖豆都骗!”
“嘿嘿,再缺德的事我也干过!”我厚着脸皮说道:“这么说起来,咱俩也算是青梅竹马!”
“呸,谁跟你青梅竹马?”叶敏仪侧着头不理我。少顷,她回过头,接着说:“刚才见你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你面熟,就是想不起你是谁,现在才想起来。不过,说实话,你变化挺大的。我记得你小时候,特别瘦,跟豆芽菜一样,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都有啤酒肚了――真腐败啊!”说着,用手指头一个劲地戳我的肚皮。
我拨开她的手,假装生气的说:“别碰,前几天刚做的整形手术,为了隆这个啤酒肚,我花了不少钱呢!”
“隆的啤酒肚?”叶敏仪眨眨眼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过了三秒钟,忽然间大笑。
之后的气氛就变得非常融洽了。我俩站在包厢的外面聊天,谈往事,谈童年,谈学校,谈人生,甚至还谈到了文学。
叶敏仪说电影、音乐和文学都是心灵的好朋友。她问我平时喜欢看什么书。
我随口胡诌,告诉她我最喜欢看琼瑶阿姨的《还珠格格》。
她登时露出鄙视的神情,很不屑地说:“看你也像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会喜欢那种庸俗的东西呢?”
“很俗吗?”我不以为然地说:“琼瑶阿姨那个老妖婆是个多了不起的一个女人啊。她对自己的作品,定位的很准,读者群、观众群就是文盲,或是半文盲。所以,根据他们的接受能力,写酸酸的通俗小说,然后再改编成电视剧,一准大卖,赚很多很多钱。我想她应该是华人女作家里最具影响力、最成功、最富有的言情小说家。”
“其实……你说得貌似有几分道理!”叶敏仪陷入了沉思,再看我时,眼神中多了几分郑重。
看着她的表情,我就知道,在她的心中,我的地位有所提高,不由得暗自得意。
说实话,我太了解这些学文科出身的女人,自以为看过几本有水平的小说,就感觉自己也变得很了不起。脑中的观念偏激无比,谁跟她的观念不一样,就被视为变态、没水平。不过,你要是能把她脑中某些偏激的观念改变过来,她又会反过来对你产生死心塌地的崇拜。
“嘿嘿,咱们出来的时间太长了,还是回去吧,也该轮到我去敬酒了!”我决定见好就收,不再跟她扯淡。扯得时间长了,一露怯,就不好办了。
“好吧!”我俩一前一后,回到酒场。
我开始逐个敬酒,由主及次,由长及幼。
上大学时,跟同学拼酒,最多的一次,八个人喝了96瓶啤酒,回到宿舍,天旋地转,头昏脑胀,在床铺上躺了整整一天,但是酒醒之后,还是去喝酒。我的啤酒肚就是那个时候鼓起来的。上班之后,喝啤酒的机会反倒少了,遇到场合,大家首选白酒。
那天的宴会,我们喝的是52度的水井坊。这酒还成,喝完了脑袋不会痛。我知道叶敏仪在一旁偷偷地看我。这种情况下,是绝对不能让她小瞧的。我一个人举着酒杯,敬了两圈酒,大约喝了七八两,感觉还行,能站稳脚跟,身子不晃悠。于是,又单独敬了叶震三杯酒。
叶震拍着我的肩膀对舅舅说:“你这外甥可以啊,在酒场上历练两年,会是一把好手。”
舅舅哈哈大笑。
酒席散场之后,叶敏仪用她的甲壳虫先把父亲送回家,然后,是我的舅舅,最后,把我送到了家门口。
从车上下来,凉风一吹,我有些恶心,忍了好半天,才没有吐出来。 [!----]
叶敏仪从车里出来,身子趴在车门上,笑呵呵地问我:“嘿――青梅竹马,你没事吧!”
“没事,你回吧!”我冲她摆摆手。
“你真没事吗?要不要我送你上楼啊!”她看我难受的样子,关切的问。
“真的没事,我自己可以上楼,你回去吧!”
“那我就先回去了――对了,把你的手机号告诉我吧,有空咱俩再谈谈《还珠格格》的问题!”叶敏仪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好吧,你记一下,我的手机号是……”说完最后一个数字,我再也坚持不住,蹲在地上,一阵呕吐。吐完之后,感觉天旋地转,倒在地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41
第二天清晨,我在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家中。头不怎么痛,就是嗓子发干,起来去中厅喝水。妈妈把早饭已经做好了。
我问她昨天我是怎么回家来的。妈妈告诉我说,有一个小姑娘用我的手机,给爸爸打电话,说我喝醉了就在楼下。爸爸下楼去把我背上了楼。
我猜想那个小姑娘应该是叶敏仪,想给她打个电话道谢,拿出手机才发现,我根本没有存她的电话号码。
妈妈一个劲地问我,昨天送我回家的那个姑娘是不是我的女朋友――自从给我安排了工作,她就开始给我张罗对象。搞到我很烦恼。
我懒得跟她解释,没吃早点就去单位上班了。上午十点多钟,接了一个活――两口子带着他们的儿子来医院缝伤口。小男孩也就三四岁的样子,长得虎头虎脑的,很招人喜欢。在家里玩的时候不小心磕破了脑袋。我想马上给他缝合伤口。没想到,被他的父母拦住了,他爸爸对我说:“ 医生,我们要缝完后没有疤痕,我们要那种不用拆线的缝线!”
我直接了当地告诉他:“我做不到,缝完百分之百有疤痕,如果你要在我这缝,就是这样的,我们也没有不用拆的缝线,你们自己考虑要不要在这里缝!”
一句话不要紧,小孩的妈妈开始指责我说话难听,他的爸爸掏出手机,拨打市各大医院的咨询电话,就两个要求,一、要缝完没有伤疤,二、要不用拆的线。
折腾了近一个小时,无功而返,还是要让我缝,我无奈地叹口气,拿起针线,在小孩父母的千叮万嘱下缝好了伤口。
我烦透了这些无知、琐碎的病人家属。
中午去食堂吃饭,遇到了何绍棠。我想跟她坐在一起吃饭的,但是她病房里有急事,匆匆地走了。下午两点钟的时候,她给我发短信,问我晚上去不去她那里。
最近一段时间,晚上不是加班,就是跟舅舅出去应酬,已经十多天没去找她了。
我回短信问她,去你那里,有什么好处给我。
她说,我给你炒四个小菜,冰两瓶啤酒,怎么样?
我说,食色,性也!有食,没色怎么可以。晚上跟我洗鸳鸯浴好不好?
我等了好久,她都没有回信息。
我没有在意,这是她的风格――拒绝调情,哪怕是她最爱的男人。
下班以后,我去她的住所,路过宠物市场的时候,看到一只纯种的博美犬,那只小狗非常的漂亮。金黄色的毛发,乌黑的大眼睛,吐着红色的舌头。我想何绍棠应该会喜欢它,就把它买了下来。
何绍棠见到它之后,果然喜欢,将它抱在怀中,不住的称赞,“它可真漂亮!它叫什么名字?”
“它叫肉饼!”我笑着说。 [!----]
何绍棠皱了皱眉头,“这么漂亮的狗儿,怎么给取了个这么难听的名字?”
“呵呵,谁知道呢。买狗的人就这么叫它,还说它不是一般的狗。”
它有什么特殊的本领吗?”何绍棠好奇的问。
“肉饼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名犬,在狗学院上过课的,并且学会了三个招牌动作!”
“哪三个动作?”
“第一个,我伸出食指,喊一声,‘坐。’肉饼立刻坐下;第二个,我伸出整个手掌,喊一声,‘卧倒。’肉饼立刻趴在地板上;第三个,我伸手做手枪状,喊一声‘啪。’肉饼会很配合的做被击中倒下,满地打滚的动作。”
“真的吗?”何绍棠瞪大双眼,“你给我示范一下吧!”
“没问题!”我拍拍胸脯,伸出食指,喊一声,“坐!”肉饼盯着我一动不动。
我伸出整个手掌,喊一声,“卧倒!”肉饼冲我汪汪大叫。
我不甘心失败,伸手做手枪状,喊一声,“啪!”这一次,肉饼看也不看我一眼,转身钻到床铺底下去了。
何绍棠笑得前仰后合。
我哭丧着脸,说,“怎么它不听我的话呢?刚才跟它主人在一起时,它做得可熟练了!”
“没事的,它现在跟你不熟,等给一段时间,你让它干什么,它都会听你的!”何绍棠拿了一根火腿肠,剥了皮,蹲下身,冲小狗晃了晃。肉饼看见火腿肠,从床下钻了出来,吐着舌头,不住的摇尾巴。何绍棠把火腿肠放在地上,蹲在一旁,看小狗吃东西。
我站在她的背后,目光贪婪地注视她那雪白的后腰以及露在外面的紫色内裤。何绍棠有所察觉,回过头来。我俩四目相望,何绍棠把我紧紧抱住,在我的脸上亲了两下,问道:“延飞,你洗澡吗?我烧了热水,你要是洗澡的话,我可以给你搓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