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躺在车里,不停地问她:“我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让你舒服?”
叶敏仪从我的大腿深处抬起头:“别说话!”
只此一句……
我闭着眼慢慢地享受,感觉差不多了,便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因为不久前刚做过一次的缘故,所以,我的耐力很好,足足持续了一个来小时,才结束战斗。
趴在她的身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歇息片刻,想翻身下去。没想到却被叶敏仪紧紧抱住,她对我说:“好哥哥,你就在我身上压会儿吧,我最讨厌男人完事就拔家伙!”
“哦,好吧!”我继续趴在她的身上,问她:“舒服吗?”
“舒服!”
“怎么个舒服法?”我刨根问底。
“我就感觉里面突然热乎乎的,像电流往里冲似的!”她的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我笑嘻嘻地对她说:“妹妹,你的舌头可真有功夫!”
她的脸微微一红,“我的男朋友也这么说我!”
“……”
我俩穿好衣服,下了车,我拉着叶敏仪的手,两个人赤着脚在无人的海滩上散步,潮起潮落,海水轻轻拍打海岸上的岩石,沙滩上留下两对成双的脚印。
那天晚上,我俩一直呆在海边。直到五六点钟的时候,才往回走。没有上高速,汽车行驶在一条蜿蜒的乡间小路上。公路两旁是寂静无声的村庄和辽阔无边的田野。此时已是黎明时分,东方的天际开始现出了一抹银色,车窗打开,清凉的空气让人感到一丝清新的凉意。
叶敏仪把我送到家门口。汽车熄了火,我俩坐在车里,谁也不说话。最终,我开口打破了沉默:“那个,敏仪,我要走了!”
“嗯……”叶敏仪点点头,没有说话。
“那个,昨天晚上的事,不会影响那个……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我吞吞吐吐,不知道该说什么。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叶敏仪神色泰然。
“你……你明白什么?”我试探性地问。
“昨天晚上的事情,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可以了。不会再让第三个人知道,你回家好好待你的女朋友,我回家好好待我的男朋友。咱们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对不对?”叶敏仪微笑着说。
我翘起大拇指,吹捧她:“真是理性的女人!过几天,我会好好地给你姐姐当伴郎的。咱们后会有期。拜拜!”
从车上下来,叶敏仪开着甲壳虫扬长而去。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刚要上楼回家。手机忽然响了,掏出来一看,着实吓了一跳,来电显示上赫然显示着“海棠”二字。
常言道,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刚和别的女人鬼混过,咋一接到何绍棠的电话,就算我心理素质好,也难免害怕。
我犹豫了半天,才颤抖着双手按下“接听”键:“喂,姐姐,有事吗?”
下夜班了吗?”何绍棠声音柔和地问我。
“嘿嘿,刚下班!”
“来我这里吗?我买了油条,煮了小米粥,你过来吃早点吧!”
“哦……”我犹豫片刻,才说:“好吧!”
虽然,我知道此时此刻去何绍棠那里吃早点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却因为内疚,不忍拒绝她的要求。
我没有上楼回父母家,而是出了社区,叫了一辆出租车,来到了何绍棠的住所。
进屋之后,看见何绍棠穿着睡衣,在阳台上浇花。自从和我住在一起之后,她就不再早起去医院加班了,养了许多盆花,把整个阳台布置得像个小花园一样。
她见我进来,露出微笑:“回来了,去卫生间洗把脸吧,我给你盛碗粥。吃完了你就睡觉!上了一宿夜班应该很辛苦了!”
听她说这话,我的心里更是内疚。走过去,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亲吻她的脖颈。
她轻轻地挣扎,又是惊慌,又是羞涩地说:“别这样,这是在阳台上,被别人看到就糟糕了!”
“我不管,我就是想亲你!”
“你……”何绍棠想把我往屋里推,忽然,她止住了动作,鼻子凑到我的衬衣边,仔细地闻了闻,满脸疑惑地问:“奇怪,你的身上怎么会有女人的香水味?”
“嘿嘿……”我尴尬地笑了,额头上的汗水冒了出来。
46.
“老实交代,为什么你的身上会有女人的香水味呢?”何绍棠似笑非笑地注视着我。
“别提了,昨天晚上遇到一个女酒鬼,失恋后一个人在家里喝闷酒,醉的人事不省。被家人发现后送到医院。我给她打了一针。清醒了,第一眼看到我,误以为是她男朋友,一把就将我抱住了,幸亏我立场坚定,没让她占到便宜!”我有说瞎话的天分,撒谎时眼睛都不眨一下。
“真的,假的?”何绍棠有些不信。“怎么好事都让你给遇到了?”
“我说得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问我们科的赵大夫!”我装作生气的样子。
“呵呵,我逗你玩呢,我相信你的为人!”何绍棠露出调皮的微笑。她转身去了厨房,给我盛小米粥。
我如释重负,长出了一口气,以为蒙混过关了。可是,直到2009年的五一劳动节,我俩在一起聊天时,我才知道,何绍棠在我跟叶敏仪睡觉的第一天,就有所察觉了,却一直没有点破――我想,那是因为她有一颗无比宽容的心,还因为,她深深的爱着我。 [!----]
那一天,我没有去上班,跟我们科主任请了一天事假,呆在何绍棠那里睡了一天。直到傍晚时分,才清醒过来。披着红棉被,穿着三角裤衩,光着脚站在寝室的阳台上,沐浴在黄昏的阳光下,感觉自己很像美国的超人哥哥。
我点了一根烟,吸了两口,拿手机给何绍棠打了一个电话,问她晚上回不回来。
何绍棠说她已经在回家的路上,再过半个小时,就到家了。
我挂掉电话,趴在阳台上静静地思考,想了一阵儿,打开通讯录,找出昨天刚存的叶敏仪的电话号码,狠狠心,把它删掉了。暗下决心,以后再也不和她联系了,一心一意地对待我的海棠花。
六点钟左右,何绍棠回来了,左手拎着一大兜的菜和啤酒,右手拎着一只方方正正的纸盒子。
我把她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问:“这个纸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哦,里面是一盏台灯,刚才路过一家灯具店,在橱窗里看到的,觉得十分好看,就买了下来!”说话间,她换了拖鞋,急匆匆跑进卫生间。
不一会儿,从里面出来,洗了洗手,问我:“你中午吃饭了吗?”
“没有,一直睡到下午五点半才起来!”
“天啊,你可真能睡――中午没吃饭,一定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说罢,拎着菜进了厨房,系上围裙开始做饭。
我呆在中厅,打开包装,取出那只新买的台灯,粉红色的灯罩,上面有一个瀑布的图案。开灯后,投射的光使瀑布仿佛流动起来,非常漂亮。
吃饭的时候,我们没有开大灯,只是把新买的台灯放在餐桌上,柔和的灯光使得屋里的气氛十分浪漫、温馨。
何绍棠在我的再三怂恿下,喝了半杯啤酒,小脸登时变得红扑扑的,平添了几分妩媚。
她静静地注视着那盏台灯,良久,她问我:“延飞,从小到大,你见过瀑布吗?”
“没有,其实我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北方土包子!”我笑嘻嘻地逗她。
“讨厌,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何绍棠一本正经地说:“延飞,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想去趟浙江的湖州市。”
“为什么想去那里?”
“因为,我母亲就是那里的人,她是下乡知青,70年代初的时候,被发配到咱们这个地方的农村劳动。从小就听母亲说,离我姥姥家不太远的地方,有一座很漂亮的大瀑布。很早很早以前,我就想去那里去看看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我这才知道,原来老丈母娘是江浙女子。难怪何绍棠的性格中既有北方女人的质朴,又有江浙女人的温存。
“有机会,我带你去那里看一看瀑布!”
“真的吗?太好了!”何绍棠露出很开心的笑容:“我真想去看看,母亲一直跟我提到的瀑布,到底有多漂亮!”
我抬头看她,这是她第二次提到她的母亲。她的表情有点复杂,脸上既有幸福,又有伤感。
她又喝了一点啤酒,情绪有些激动。
“在我们村里,很多老人直到今天还在说,我的父亲娶了我的母亲,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可是我母亲临终前却对我说,她这辈子最大的幸福,是遇到了我的父亲,并且嫁给了他。”
47.
肉饼蹲坐在我的面前,摇着尾巴,冲我“汪汪”的叫。我喂它吃了些东西。小狗吃饱之后,在餐桌旁转圈追自己的尾巴,玩得兴高采烈。
我斟上一杯啤酒,认真地听何绍棠讲述她父母的爱情故事。
“我母亲是大户人家的女儿,解放前,姥姥家经商,家里开着几间规模不小的店铺,家境富足。建国之后,境遇比较凄惨。我母亲出生的时候,家道已经彻底败了。可是,即使艰难,姥爷也让母亲受到了良好的文化教育。母亲是个才女,能双手写毛笔字,算盘打的特别棒,十几岁的时候,速度已经超过了用了一辈子算盘的姥爷。
[!----]
后来,遇到上山下乡运动,母亲被迫离开了自己的家乡,坐着火车,跟一大堆与她命运相同的年轻人来到了北方的农村。母亲长得漂亮,会使算盘,在村里很受重用。村支书让她当生产队的会计,母亲很是高兴,因为每天不用干粗活,对村支书特别感激。可是,后来才知道,村支书对母亲并没有安什么好心。他有一个独臂的儿子,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后来见到我的母亲,一眼就相中了。
村支书总是叫母亲去他们家吃饭,给他的残废儿子创造机会。等母亲发现他的企图,就再也不去了。村支书找人提亲,被母亲一口拒绝。恼羞成怒的村支书不让母亲当会计了,而是去干最重的粗活。即使那样,母亲也不屈服。
后来,他的那个残疾儿子坚持不住,就去找我母亲。母亲不理他,他非常生气,竟然把我母亲拉到河边,要Q B她。我母亲又羞又怒,用石头砸破了他的脑袋,转身跳到了河中。
母亲说,当时是刚刚开春的季节,河里的冰虽然化了,但是河水冰冷刺骨。后来困扰她一生的疾病,就是那次跳河造成的。母亲还说,其实村支书的儿子多少有些缺心眼,他看到母亲跳河了,如果悄无声息地离开,那么,母亲的尸体也许第二天才会被人发现,村里的人还会唾弃她:‘真是城市里来的娇小姐,农村的辛苦一点也受不了,死了活该!’但是,那个村支书的儿子没有逃跑,而是叫来村里的人,把母亲救了上来。
那时候,母亲已经人事不省了,人们七手八脚把她送到了父亲的诊所。父亲也没有什么抢救溺水者的经验,按照老辈子传下来的土办法做了急救,又熬了一碗姜汤水给她灌下去,总算是把命保住了。
但是,从第二天起,母亲就开始绝食。水米不沾唇,非要把自己饿死。父亲很是着急,把家里唯一的一只下蛋母鸡宰了,给母亲做了一个小鸡炖蘑菇。用大瓷碗盛了,小心翼翼端到母亲面前,没想到,母亲一抬手就把大瓷碗打碎了,汤汤水水洒了一地。父亲什么都没有说,蘑菇不值钱,没要。把那只鸡捡起来,清水洗干净后,剁成肉块,给母亲又做了一个土豆鸡块,还用大瓷碗盛了,端到母亲面前,可是,母亲下决心绝食,又把瓷碗打碎了,土豆、鸡块洒了一地。父亲还是什么也没说。他寻思母亲是南方人,应该不喜欢吃东北风味,于是把土豆扔掉,捡起鸡块,洗干净切成肉丁,给母亲做了一个宫保鸡丁。结果,母亲打碎了第三个瓷碗。
父亲蹲在地上捡碎片,捡着捡着,竟然哭了。他哭着对母亲说:‘你这个小丫头太不知好歹了。一场车祸,我老婆孩子都没有了,我都没有想过死。你才受了多大的委屈,就不吃饭了……’他哭着哭着,母亲忽然说话了,她说,坐火车路过山东德州的时候,吃过一次那里的扒鸡,现在有些想吃。
父亲听了,止住眼泪,瘸着腿出去,找了个人,看护母亲――父亲怕她想不开自杀!自己跑了趟山东,给母亲买了四只扒鸡,回来后,风尘仆仆,脸都顾不上洗,就送到母亲面前,说;‘吃吧,吃完了,我再给你去买!’
母亲说,当她看到父亲那关切、焦急的眼神时,就再也忍不住了,爬在炕上嚎啕大哭,哭了好长好长时间,哭完了,父亲让他干什么,她就干什么了。
调养了半个来月,母亲的伤寒病才好,能下地之后,她回到生产队去干活。可是,在伙伴那里,她听到许多不好的传闻。村里人都说她被村支书的儿子Q B了,羞于见人,这才跳河自杀,没死成,又在父亲的诊所里绝食,被父亲睡了之后,才肯吃饭的。
母亲听到这些流言,没吭声,也没生气。回到父亲的诊所,对他说:‘我被村支书的儿子Q B了,这辈子也嫁不出去了,你要是不嫌弃我,我跟你过,行不行?’
父亲说:‘我是个瘸子,你跟我没什么好处,不如,你就跟了村支书的儿子吧,那样,坏事就变好事了!’
母亲很生气地说:‘你不愿意娶我就算了,这么埋汰人干什么?’
父亲低着头,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过几天,他们到民政局登记了。到村委会开证明的时候,村支书虽然很不忿,但是最终还是开了证明――论辈分,我的父亲是他的叔叔,以后他的儿子见到母亲,要叫她奶奶。
洞房那天,母亲让父亲买了几张红纸,她自己把纸折叠,用剪刀三下五除二,就剪出几个双喜字贴在大门口和窗户上。
第二天早晨,母亲把一片雪白的绸缎递给父亲,那上面是一片殷红的血迹。父亲看完了就哭了,说你何必这样为难自己呢。
母亲坦然说道:‘找你我知足。’她在那片绸缎上,围着血迹绣了一片枫叶。藏在衣柜的最下面,小时候,我问母亲,那是什么。母亲告诉我说,那是她的青春。
婚后,母亲身体一直不好,总不怀孕。她自己很着急,读父亲的中医书,学会了把脉。常言道,医不自医。母亲不管这个,经常给自己把脉,开方子,喝中药。结婚两年之后,才有了我。当她知道,自己生了个女孩的时候,痛哭流涕,内疚地对父亲说:‘其实,我是想给你生个儿子的!’
父亲拉着她的手说,没事儿,其实,我最喜欢的是女儿。
母亲这才不哭了,说你给女儿起个名字吧。 [!----]
我那个早逝的同父异母的哥哥,叫做何绍海。我出生的时候,院子里的秋海棠正在开花。父亲想了想,就对母亲说:‘这小丫头就叫何绍棠吧!’
我上小学的时候,母亲给我把每本书都包上书皮,用毛笔写上科目的名字,一本书换一种字体。我们学校的校长看到母亲的字迹后,往我们家跑了好几次,邀请母亲去学校当老师。那个校长是北大毕业的高材生,本是大学的教授,后来被下放到农村,一呆就是几十年,我们村出的大学生,全是他教过的。他去我家,对母亲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国家总有一天会看到基础教育对于民族发展的重要性,你来学校吧。
母亲被他说的动了心,想去学校教书。但是,跟父亲说了这件事以后,没想到父亲对她大发雷霆,说难道我连老婆都养不起吗,要你出去抛头露面赚钱?
母亲知道,父亲心疼她,怕她累病了。所以最终也没有去学校,留在家里,每天给父亲洗衣服做饭。
我修完本科课程,去医院实习的时候,母亲病危了。我匆匆忙忙赶回家,母亲已经快不行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父亲为了给她治病,家里的二层小楼都买掉了,可惜没有用了。有一天晚上,母亲忽然清醒过来,神采奕奕的样子。她问我,有没有找到男朋友。我说跟一个脑科大夫正在交往,他的条件非常优越。母亲摆摆手,对我说,条件优越的男人不一定对你好,找个知冷知热,对你体贴的丈夫比什么都强。女人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选对男人,然后,一心一意地跟他过完一辈子。第二天,母亲就去世了……”
说到这里,何绍棠就哭了。我把她紧紧搂在怀里,轻声地安慰她。
过了一会儿,她的情绪平稳了,擦干眼泪。肿着双眼看我,良久,问道:“延飞,我选你,选错了吗,你值得我一心一意地跟你过一辈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