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赵三斤不能理解“蜜蜂”,纯粹的猜测。
“你是一个小东西,出来!” 赵三斤回归上帝,猛烈抨击并猛烈砸向恶魔罐。
嗡的一声!
骂声刚落,赵三斤眼皮一翻,紧接着双腿一蹬,昏厥在排水沟里……
昏迷中,赵三斤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而在梦里,他见到了爷爷,爷爷盘着双腿,端坐在十几米高的虚空之中,伸手捋着颏下的五柳长须,正低头盯着他颔首微笑,那怡然自得的样子,像极了电视剧里那些羽化登仙的神佛。
“爷爷,真的是你?”赵三斤一愣。
爷爷似乎听不到赵三斤的声音,只是对着他微笑,却缄口不语。
赵三斤腾的站起身,一蹦三丈高,试图伸手去抓爷爷的双腿,可是十几米的高度,他蹦跶半天,连爷爷的脚趾头都碰不到。
“爷爷,我是三斤,你的孙子赵三斤啊!”赵三斤急了,像个三岁的小孩子似的,一边蹦哒,一边扯开了嗓门儿大声哭喊。
爷爷低头看着赵三斤的一举一动,偏偏无动于衷,片刻后,他的双眼一眨,顿时便有两道精光从眸子里爆射出来,一左一右,瞬间打入赵三斤两边的太阳穴。
“啊呀!”
赵三斤惨呼一声,就像昏迷前被大黄蜂蜇到一样,脑袋一阵刺痛,猛然醒了过来……
……
睁开眼睛,赵三斤感觉双眼酸涩,浑身乏力,仿佛大病初愈一般,整个人疲惫不堪,他揉着眼睛坐起身,才惊讶的发现,此时落日西斜,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昏迷了一下午?见鬼!”赵三斤瘫坐在排水沟里,脑子里不断浮现出刚才的梦境,好半天才回过神,郁闷道:“爷爷也真是的,既然给我托梦,又一个劲儿的傻笑,什么也不说。”
原地休息片刻,赵三斤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发现被大黄蜂蜇伤以后,太阳穴上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甚至揉起来没有一丝痛意,就像从来没有被蜇伤过一样。
“怎么回事?”
赵三斤想不通,如果那只大黄蜂有毒,怎么会蜇完以后毫发无损?反之,如果那只大黄蜂没毒,又怎么能让自己昏迷了整整一下午?
低头看到地上的炼妖壶,赵三斤弯腰把它捡了起来,心说那只大黄蜂在里面困了一下午,就算憋,也应该被憋死了吧?
想到这,赵三斤得意一笑,对准炼妖壶的壶口,眯起眼睛朝里面打量。
可奇怪的是,炼妖壶中和以前一样,空空如也,根本看不到那只大黄蜂的尸体。
“跑了?”
赵三斤眉头微皱,把壶口朝下,凌空晃了半天,没能晃出什么东西,他又把炼妖壶放在耳边晃了晃,结果听不到任何声音。
可以肯定的是,大黄蜂确实跑了。
不可能呀!
赵三斤仔细看了一下刚才炼妖壶所在的位置,那里还残留着被炼妖壶碾压出来的痕迹,壶口被堵得死死的,别说那么大个头的黄蜂,就算是一只蚊子,也休想神不知、鬼不觉的从里面钻出来。
“怪事天天有,今天好像特别多……”赵三斤拿着炼妖壶琢磨半天,却百思不得其解,摇头叹了口气,索性不再去想大黄蜂的事,重新跪好给爷爷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身,拍掉身上的杂草和泥土,脚底一蹬跳出排水沟,大步朝着清水村的方向走去。
赵三斤虽然昏迷了一下午,可是林青青临走前留下的那句话,他却记得一清二楚,现在天都黑了,月上柳梢头,正是人约黄昏后的好时候。
不过,大晚上的,扛着双肩包去找林青青似乎不太合适,于是赵三斤回到清水村以后,先是拐弯回了趟家。
所谓家,其实就是一个七十多平米的小院子,院子里盖着三间砖瓦房,以前赵三斤和爷爷相依为命,生活条件虽然不怎么好,可是爷孙俩呆在一起,并不冷清。
而现在倒好,爷爷过世,只剩下赵三斤一个人。
“得赶紧找个伴儿才行!”路上,赵三斤越想越是觉得,必须尽快把林青青娶进门,要不然,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家,晚上躺在冷冰冰的被窝里,连个说话解闷的人都没有,岂不要寂寞死?
想到这,赵三斤不由加快了脚步……
到了自家的院子门口,赵三斤立刻就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大门没有上锁,半开着,而且堂屋里竟然亮着灯,灯光透过堂屋的窗户和门照射出来,照亮了大半个院子。
“屋里有人?”赵三斤愣了一下,下意识想道:“难道是刘婶?”
这几年都是刘翠蛾在帮忙照顾爷爷,刘翠蛾知道赵三斤今天回来,她有大门和堂屋的钥匙,提前过来帮赵三斤收拾房间也并不奇怪。
“刘……”赵三斤推门走到院子里,正要喊,可是嘴巴张开,“婶”字还没喊出口,看到窗户上那个被灯光映射出来的模糊身影时,他再一次愣住了。
堂屋里确实有人,而且是个女人,但绝对不是刘翠蛾。
刘翠蛾属于那种微胖型的中年妇女,碍于年龄的原因,头发一直盘在脑后,可是堂屋里这个女人的身材十分纤细,并且长发披肩,除了身高和刘翠蛾差不多以外,别的都相差甚远。
乍一瞧,倒是有点儿像林青青。
“难道青青见我一直没去,等不及了,所以亲自跑上门,要在这里跟我……”赵三斤回过神,脑海里立刻就浮现出一些神奇的画面,咧嘴一笑,忍不住有些激动。
跑回去关上大门,并且把门锁挂在锁鼻子上,防止等一下和林青青办正事的时候被人打扰,随后,赵三斤才迫不及待的冲进堂屋。
为了这一天,赵三斤等了好几年,现在机会终于来了,他哪里还能淡定?回想起下午在爷爷坟前和林青青的那深深一吻,他体内积蓄已久的雄性荷尔蒙更是疯狂滋长,冲进堂屋以后,随手把双肩包往旁边一丢,扭头看了眼站在窗户前面的窈窕身影,几步走过去,不等那个女人回头,展开双臂就是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从后面把那个女人紧紧搂在怀里,嘴里哈着热气,激动道:“青青,我来了……”
“啊呀!”
几乎就在赵三斤抱住那个女人的同一个刹那,赵三斤感觉到那个女人的身体猛地一颤,紧接着就是一声刺耳的尖叫。
声音很熟悉,但……不是林青青。
赵三斤耳根子一动,脑子像是断了片儿,瞬间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懵逼了。
抱错人了?
怀里的女人挣扎着掰开赵三斤紧紧搂在她腰间的胳膊,趁着赵三斤愣神,很快就挣脱出去,破口骂道:“你这流氓!混蛋!竟然敢占本小姐的便宜,我……兵哥哥,是你?”
骂到一半的时候,那个女人扭头看到赵三斤,骂声顿时戛然而止。
“阿娇,你怎么……”
赵三斤做梦也没有想到,柳娇娇竟然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他家,而且,柳娇娇身上穿的那件红色尼子衣,是赵三斤去部队之前专门给林青青买的,花了三百多块钱呢。
要不然,赵三斤也不会只看一眼背影,就认定站在他眼前的是林青青。
两个人面对面,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对视了十秒钟。
十秒钟以后,赵三斤咳嗽一声,尴尬道:“阿娇,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还以为……”
“兵哥哥,这么说你是把我当成青青姐了?”柳娇娇的俏脸升起一抹绯红之色,眉尖一挑,似乎明白了什么。
“青青姐?”赵三斤皱了皱眉,心说,柳娇娇什么时候和林青青这么熟了?
“对呀。”柳娇娇笑道:“你和青青姐的事我都听说了,而且,刚才吃饭的时候,我专门告诉林村长,让他不要再破坏你和青青姐的感情!”
柳娇娇倒是善解人意,不过,林德才是什么样的货色,赵三斤心里一清二楚,他爱财如命,说顶个屁用?只有往他身上砸钱,才能堵住他那张贪吃蛇一样的嘴巴。
“阿娇,你还小,感情的事你不懂……”赵三斤苦笑道,柳娇娇投胎投的好,是城里的千金大小姐,打小在蜜罐子里长大,不愁吃喝,再加上年纪还小,自然不能理解在清水村的这些劳苦大众眼里,钱究竟是个什么概念。
一听这话,柳娇娇不乐意了,她双手叉腰,把鼓荡荡的小胸脯往前一挺,撅起嘴巴忿忿不平道:“我哪里小了?上个月,我刚过完十八岁生日,现在都是成年人了!”
赵三斤暗汗,低头在柳娇娇挺起的小胸脯上面扫了两眼,心说十八岁又怎么样?发育的还是不够完善,胸没有你姐的大,也没有青青的大……
“兵哥哥和青青姐几年没见,肯定想她了吧?你刚才抱我的时候,抱的可紧了。”柳娇娇哪壶不开提哪壶,让赵三斤有些奇怪的是,看到抱她的人是赵三斤以后,小姑娘眉宇之间的愤怒之色顷刻间就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居然是一种怀椿少女般的娇涩和羞赧。
这丫头脑子里胡思乱想什么呢?
赵三斤赶紧转移话题道:“阿娇,你姐呢?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姐在村委会和林村长他们商量承包你们村土地的事情呢,我搭不上话,一个人闲着无聊,就过来找兵哥哥了呗,隔壁的刘婶有你们家的钥匙,她让我在这里等你。”
“哦。”
赵三斤点了点头,顿时就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刚才就拎着双肩包直接去找林青青了,现在倒好,刚进家门就被柳娇娇给赖上了,该怎么脱身啊?
要知道,林青青还在家里等着赵三斤去做一些很有意义的事呢……
“阿娇,这大晚上的,我们孤男寡女呆在这里好像……好像不太方便,要不……”赵三斤略微犹豫一下,试图劝说柳娇娇赶紧回去。
“有什么不方便的?”而柳娇娇的性格开朗,全然不在乎,大方道:“我一个姑娘家家的都没说什么,兵哥哥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
赵三斤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
柳娇娇挑眉道:“难道兵哥哥担心青青姐知道了以后会吃醋?”
谁说不是呢,下午刚进村的时候,赵三斤只不过搀扶了一下受伤的柳盈盈,就造成了林青青的误会,何况那是在白天,光天化日众目睽睽,而现在……
“也不是。”赵三斤笑了笑,口是心非道:“你看这里家徒四壁,怪寒碜的,连口能喝的热水都没有,也没啥好玩的……”
“兵哥哥教我摸脚治病的方法怎么样?”赵三斤的话刚说到一半,柳娇娇突然打断他,伸手指着挂在正堂墙壁的两幅画,问道:“兵哥哥摸脚治病的手艺就是照着这上面学的吧?我刚才仔细研究了半天,根本看不明白。”
抬头看到那两幅画,赵三斤的脸都红了。
那两幅画并排挂在墙壁上,确实是以前赵三斤修习《摸骨诀》的时候拿来用的,只不过,其中一张画的是个男人,另一张画的是个女人,两个人身上全都是光秃秃的,没有任何衣物遮掩,浑身上下都是黑色的小点,旁边标注着那些穴位的名称,赵三斤以前几乎每天都会看,倒是觉得没什么,可是现在大半夜的,让他和柳娇娇这样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研究这些东西,似乎不太合适吧?
“阿娇,摸骨治病这门手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你如果想学的话,以后有时间我可以慢慢教你,但是现在……咳,我们还是聊点儿别的吧?”赵三斤敷衍道。
殊不知,赵三斤其实是想把《摸骨诀》传授给林青青的。
林青青高中毕业以后去读的卫校,现在在镇医院上班,是个小护士,护士和专业的医生虽然不能相提并论,但是基本的医学常识她都懂,所以学起来上手更快。
最重要的是,《摸骨诀》和一般的医术不一样,学的过程中除了需要记住那些穴道的具体位置和相关功效以外,还要活学活用,勤加练习,而练习的方式就是找个人,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只有摸的多了,才能熟中生巧。
林青青和赵三斤两情相悦,往后是要结婚生娃、在一起搭伴过日子的,夫妻之间摸来摸去的很正常,还能增加生活的情调,可是柳娇娇就不一样了,让她学,那到时候让她摸谁去?总不能让赵三斤扒了衣服让她动手乱摸吧?
这其中的道理说出来都懂,可是和柳娇娇面对面,赵三斤偏偏说不出口,所以只能随便找个理由搪塞。
“兵哥哥,你是不是嫌我太笨,怕我学不会,纯心不想教我?”柳娇娇有些不爽道。
赵三斤赶紧摇头:“不,不是的。”
“怕我太聪明,学会以后抢了你的饭碗?”
“也不是。”
“那是为什么?”
“这个……”
“你如果不能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我……我今天晚上就住在你家里,不走了!”柳娇娇的小嘴巴往上一撅,开始使性子,耍无赖。
赵三斤那个汗啊,你不走,我还怎么去找青青?他翻了个白眼,只能苦口婆心的劝道:“阿娇,这里面的门道很多,规矩也多,你在城里上学,没有那个时间,再说,这门手艺只传内,不传外,只传男,不传女。”
“啊?”柳娇娇愣了一下,哼道:“这是哪门子的破规矩?封建陋习!我不管,反正我一定要做摸摸脚就能治病的女神医,至于传内不传外……要不,我拜兵哥哥为师吧?这样的话,我们就是自己人了!”
柳娇娇人小鬼大,想一出是一出,赵三斤额头直冒冷汗,真是拿她没有办法。
墙上的挂钟滴嗒滴嗒响,赵三斤扭头看了一眼,眼看就要七点半了,柳娇娇如果赖在这里,等到柳盈盈和林德才他们谈完再回村委会的话,到时候林德才也会回家,那赵三斤和林青青的约会岂不是就要泡汤了?
想到这,赵三斤只能采取缓兵之计,笑道:“阿娇,你想拜师可以,但是现在不行,我昨天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有点儿累了,你瞧这屋子里乱糟糟的,也没有收拾……”
“只要兵哥哥肯收我这个徒弟,我陪你一起收拾呀。”柳娇娇喜道。
“我还要烧水做饭……”
“我陪你!”
“还要烧水洗澡……”
“我陪……我给你烧!”
“洗完澡我就睡了。”
“我陪……呃!”
柳娇娇的热情超乎了赵三斤的预料,陪这陪那的,前面三个都能陪,唯独最后睡觉这个,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随便陪的。
情急之下差点儿说错话,柳娇娇羞臊之余,俏脸在略微有些昏暗的灯光下显得红扑扑的,并且微微有些发烫,她吐了下舌头,尴尬道:“既然这样,那兵哥哥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来找你拜师学艺。”
“好。”
赵三斤总算是松了口气,二话不说赶紧答应。
把柳娇娇送到大门口,赵三斤伸手正要开门,柳娇娇突然说道:“兵哥哥,等我姐承包了你们村的土地,我往后每个周末放假的时候,都来找你学摸脚治病的手艺。”
赵三斤愣了下,点头道:“好,没问题。”
柳娇娇跟在赵三斤身后,磨磨叽叽的,看的出来,这丫头还是舍不得走。
可是想到林青青,赵三斤只能狠下心来送客。
清水村的街道上没有路灯,晚上黑漆漆一片,只有各家各户的灯光散射出来,勉强可以看清脚下的路,赵三斤把门关好以后,想了想,建议道:“阿娇,天色这么黑,你又不熟悉路,要不,我送你去村委会吧。”
“好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