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甄虹颜从小到大,都生活在一种极其严格的家庭教养环境下,无论是心理还是习惯,都让她无法纵容自己被身体的渴望左右了头脑。
所以,在她办公桌的抽屉里,早就拟好了一份文件,就是关于下派张三慎同志去市一中挂职锻炼的,她的意思是,眼不见为净,赶紧打发这个年轻人走了,她的一腔危险的享乐主义也就会随着时间渐渐消灭掉了。
但是,刚刚范前进的行为,又让她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沮丧跟不甘!
她愤愤不平的想:凭什么别的女人,例如张三慎的妻子一样拥有强壮老公的女人就能天天享受到做女人的乐趣?而她出身将门的、身居高位的、又如此漂亮的一个女人却要天天跟范前进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吃一辈子不放盐的饭菜?
的确是人比人气死人,而且没有比较就没有差距,如果没有张三慎的胆大包天,也许甄总监真会一辈子认为男女之间那点儿事就那么回事!
可现在,她却在没有满足的沮丧中又猛然升起了一阵恐惧之心—如果放逐了张三慎,接下来的这辈子,那美妙的滋味,岂不永远无缘品尝了?
“不行!不能放走小张,我要哄住他,让他死心塌地的服侍我!”女人最后做出了这个决定,也就有了张三慎的升迁了!
张三慎,不,现在应该叫张经理了!
张经理这几天的际遇简直可以用“传奇”两个字来概括了!
几天前,他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任人欺负的小科员,在人才济济、关系复杂,背景后台硬挺的科员多多的单位里,委实属于狗尾巴草一般的人物,就算是高贵点的人遛狗,都会毫不客气的在他头上踩上一脚的。
可老天爷似乎永远都会给任何人一样多的机会,就算是狗尾巴草一般的张三慎,也会有时来运转的这一天啊!
他想起来就想跪在地上,双手合十高声念上百儿八十遍“祖宗有灵”。
这份得意埋藏在张三慎内心的最深处,委实是上不可告天地,下不可告爹娘,这就让他瞬间发达的快乐多了几分无人分享的遗憾,但是他宁愿一个人遗憾,也不敢把这件事说出来给两三知己听,毕竟,他太知道自己的升迁是建立在什么样的基础上了!
他曾经在那天晚上之后无数次的考虑过后果,但以他二十六年的正向思维构成的生活经历,导致了每个推测结果都是不详的,灰暗的,甚至是隐隐然透着灭顶之灾的。
第二次跟甄总监的缠.绵之后,他的心情好了许多,但依旧是忐忑居多,因为他太知道当官的人那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伎俩了,更加明白圣人千古传下来的“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古训,所以依旧在时刻担忧甄总监在吃饱喝足之后,会不会杀人灭口,把他踢出去,发配边疆以儆效尤。
可是,今天上午,当公司的文件下达之后,看看蒋海波跟方永泰的嘴脸吧!
哈哈哈!那可简直叫做一个青一个绿,快赶上腊月的萝卜六月的黄瓜了啊!
姓蒋的,姓方的,你们谁也没想到吧?你们踩了好几年,踏了好几年的我,张三慎!居然凭借这种本事爬了上来,这本事你们谁有?妈的,就算你们有,甄总监看得上形容猥琐的你们么?
回到家,他故意用波澜不惊的口吻说出了自己荣升副科级的事情,老婆居然把嘴惊讶到发呆,足足有五分钟那么久。
等老婆嘴合上的时候,却没有跟张三慎预想的那样扑过来抱住他猛亲,而是闪烁着狐疑的目光盯着他看了一阵,仿佛在猜测他是否喝醉了。
最后又拨通了李小璐的电话,两个女人“唧唧咯咯”说了一阵子,她才发出一声百思不得其解般的感叹:“奇了怪了,你们甄总监中了邪了么?怎么想起提拔你这个窝囊废了呢?”
老婆的一句话就好像淘气的孩子拔掉了轮胎的气门芯一般,张三慎满腔的凌云壮志顿时化为乌有!
他做出一种小人得志的嘴脸气忿忿的说道:“哼!我窝囊怎么不能提拔了?你不是总说方永泰有气质吗?为什么没有提拔他?我回我家去了,你一个人慢慢迷茫吧!”
自结婚后第一次敢摔门而出的张三慎高昂着头,斗鸡一样梗着脖子出了自己的家,走出楼洞到了院子里,他抬头看了看自己位于顶楼的阳台,瞬间想到这套五十多平方的结婚房子还是老婆娘家陪送的,心里顿时又没了底气,脊梁也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
城市好比一个衣着光鲜的时髦女子,尽量的把不光彩的地方都隐藏在咯吱窝以及脚后跟处,赵家就很不幸的处于这个城市的咯吱窝里。
这里临近矿区,因为长年采煤,地底下已经成了一个大大的溃疡,稍一不慎就会下陷,每每是刚铺好了路,一场雨下来,地上到处是砸碎的冰棱一般的裂痕,还都是水连路都走不成。
张三慎的父亲是一个国营机械厂的电焊工,当年国企风光无限的时候,也算是技术人才吃香的很,在厂宿舍楼分了一套七十多平米的房子,人人见了都要尊称一声“赵师傅”,他也曾以此教导张三慎,一个人没有真材实料是不行的!
可惜后来他们的机械厂也跟无数国企一样,莫名其妙的在不经意间轰然倒闭了,赵师傅也成了一个萎靡不振的下岗工人。
赵师母眼看着坐吃山空不行,就拉着他一起在厂子门口开了一个小吃店,卖些包子油条稀饭之类的早餐和饺子卤面一类的中晚餐,虽然没档次但是贵在实惠,很适合这种大杂院式的场合。
虽然小本生意十分辛苦,生意也很兴隆,两口子也就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独生子张三慎身上,用一碗面一碗汤赚来的辛苦钱把争气的儿子一直供到了大学毕业。
张三慎从小到大都是赵师傅夫妇的骄傲,当他进了公司之后,父母的自尊心更是得到了空前的满足,但是接下来的结婚就让二老着实的作难了一把!
张三慎跟刘玉红是大学同学又是同乡,毕业就结婚自然是顺理成回,但是赵玉红却死活不愿意嫁到这个塌陷区来住,可紧紧巴巴的赵家哪里有能力在主城区给他们买房啊?
最后还是刘家心疼女儿,看刘玉红已经怀了孕还不愿意屈就,就只好倒贴了一套房子把女儿嫁了出去。
这也就直接导致赵家父母在媳妇儿面前矮了半截,等闲去一趟儿子家看孙女,还得低眉顺眼的央求媳妇同意才敢去。
张三慎回到家的时候,父母已经关了店门回家去了。
这是一栋这个城市较早时期盖的住宅楼,格局倒也是三室一厅的,只是每个房间都很小,又被赵师傅夫妇放满了平日做生意用的家什用具,就更加显得拥挤不堪了。
独生儿子一回来,父母都是受宠若惊的样子赶紧给他张罗饭菜,张三慎心里一阵酸楚跟感动,就一边跟父母一起吃饭一边说道:“爸,我今天提拔了,现在是办公室副经理了。”
赵师傅正在往嘴里夹菜,一听儿子的话,一筷子菜全部掉在桌子上了。他“腾”的站起来,两只手茫然的伸向空中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但最后却依旧是跟伸出去一样茫然的收了回来,然后紧盯着儿子问道:“办公室副经理是副科级吧?相当于我们副厂长了!好啊好啊!我就知道我们老赵家坟地上蒿子长的那么壮一定会出大官的!现在应验了啊!”
赵师母也很是激动,他们俩跟刘玉红的想法可完全不一样,对儿子的能力那是没有丝毫的怀疑的,更加为儿子迟迟得不到提拔而不平衡了好久,此刻看云开日出,怎不让他们喜笑颜开呢?
“儿子,你从小我就对你说,一定要勤奋学习,只要有真材实料,有一定可以出人头地,你看爸爸我,就是因为有一手电焊绝技,才能成为厂里唯一一个技术员的,虽说现在下岗了,但这是形势的缘故,不是因为老爸不中用啊!儿子,现在你体会到老爸对你的教导没错了吧?”赵师傅骄傲的又忆甜思苦起来。
张三慎看着容光焕发的父亲,仿佛在得知他升迁的一瞬间,生活压力带给家庭那种憔悴之气一扫而空,整个人也仿佛年轻了好多,他心酸地想,父亲才五十多岁,根本不该白发苍苍的啊!
父亲勤劳了一辈子,信奉学有所得了一辈子,古板学究气了一辈子,到现在仍旧认为儿子的升迁是因为优异的学业,如果他知道了儿子的飞黄腾达与学识毫无关系,而仅仅是因为遗传了他的好本钱的时候,会不会一口鲜血喷出来,倒地身亡呢?
张三慎想到这里,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觉得自己这几天的心真是肮脏透了,居然连这种荒谬的想法都想得出来?就赶紧换上一副感激的表情,让父亲的骄傲得到更充分的展示。
从父母那里出来,他回头看看黑暗杂乱的家,心头的酸楚更加浓烈了,含着眼泪的他也在暗暗发誓,既然父母把他当成了唯一的寄托,那么他就一定不能辜负父母的期望,哪怕是给甄总监做男宠他也认了!
反正这见了鬼的世道就是如此笑贫不笑娼,人人眼里只能看到别人的荣耀,至于这荣耀是如何得来的,谁有功夫去琢磨啊?眼下还是要紧紧抓住机遇,赶紧飞黄腾达起来,最起码要买上一大套房子,让可怜的爹妈,真正的享享儿子的福。
想到这里,他咬了咬牙,趁着喉头蓄积的哭声,掏出手机壮着胆子第一次主动给甄虹颜打了个电话。
范前进有饭局不在家,甄虹颜接到电话的时候正百无聊赖的在被窝里看电视,看着男男女女亲热的拥吻,她心头那团火又一次悄悄地燃烧起来,张三慎那张俊俏的脸就又不由自主的浮现在她眼前了。
手机响起,她看到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因为张三慎的地位还不足以让一个总监把他的号码存在手机里。
“喂,请问哪位?”
“红姐,我是三弟弟,我忍不住了!我想你!我现在就要见你……!我知道我很没出息,可我就是想你!”
甄虹颜再没想到居然是张三慎的电话,更加没想到大男人哽咽着撒起娇来,居然别有一番让她无法抗拒的诱惑力。
怀着一种类似于小时候逃学的那种战战兢兢的快感,甄虹颜对小保姆说她有应酬就匆匆出门了。
到了云都宾馆那套定下的房间里,甄虹颜给张三慎打电话说他可以上来了。
张三慎早就在楼下徘徊好久了,上来之后轻轻一敲门,甄虹颜就一身香气的把门打开了,他用脚把门一脚踢住,然后张开双臂就紧紧抱住了甄虹颜,嘴巴饥渴的吻住了这个女人,一瞬间就把甄虹颜的积极性全部调动起来了。
两个传统意义上的狗男女吻的如醉如痴,终于仰面倒在了那张大床上,甄虹颜惊讶的发现这个大男孩居然在哭!
的确,张三慎一边死命的吻着甄虹颜,一边却不停地在流眼泪,这种男人的眼泪混合着他猛烈的吻,就带给了甄虹颜一种发自内心的感动,她哪里知道这是张三慎在为可怜的父母跟不得不自暴自弃的他自己难过呢?就温柔的挣脱了他的嘴,低声问道:“三弟弟,你为什么哭?”
“姐……我活不成了……我中了你的毒了,一天不见你,不抱着你,我就觉得吃饭都没味道,睡觉也睡不着,干活也没精神……呜呜呜……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张三慎跟一条可怜的小狗一般呜咽着,双眼红红的看着女人说道。
“哈哈哈!傻弟弟,你可真可爱!”甄虹颜开心的吻着他说道。
这句话一出口,张三慎却突然不好意思起来,他继续流着泪红着脸说了句:“坏姐姐,不许笑话人家!”然后,就手口并用解脱了女人身上的衣服,再次用他的力量把这个女人给彻底的征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