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东第一次见到刘颐,正是在他妈妈的花店里。在见到刘颐之前,他已经知道有一个女孩子在他妈妈的花店里打暑假工,然而在见到刘颐时,他还是愣愣地注视了刘颐几秒钟。
当时刘颐并没有发现他的到来,因为她正在专心地包装花束。她的手里拿着一束七里香,双眼的目光都落在了花上,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修剪着。由于微低着头,她那长长的直发披落下来,盖住了她的侧脸,搭在肩膀上。
明明看不清面容,却还是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沈哲东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样。
在他和在一旁的妈妈打了招呼后,刘颐终于注意到了他。
沈妈妈告诉刘颐,沈哲东是沈妈妈的小儿子。
“哦,你好,我是刘颐,多多指教。”刘颐冲他笑了笑,友好地打了个招呼。
他终于看清了刘颐的脸,不是多么精致的五官,却是让人怎么看都觉得舒服的笑容。
刘颐手上的七里香散发出芬芳的香味,淡淡地被他呼吸着,有些感觉总是奇妙地让人难以形容,此刻的他,就好像被不知是谁的某个人轻轻打开了心窗,阳光霎时倾泻而入,温暖,明媚。
恐怕以后再嗅到七里香,他总会不自觉地再想起这一幅画面,这一个人,这一个笑容,这一个名字来了吧。
因为是在假期,闲来无事的沈哲东便常常来花店帮忙,和刘颐打照面的次数多了,他们也不知不觉由之前的生分变得能像朋友一样愉快地相处了。
虽然有点不情愿,但他还是按沈妈妈说的,叫刘颐一声刘颐姐,刘颐也跟着沈妈妈小东小东地叫他。明明才来花店打工两个星期,善良热情的沈妈妈和直率爱玩的沈哲东,总是让刘颐感到无比亲切。
沈妈妈喜欢做点心,由于花店有了沈哲东和刘颐的帮忙,沈妈妈也因此有时间好好发挥她的厨艺,每次沈妈妈做点心给沈哲东吃时,也会给刘颐一份。刚开始刘颐还老是不好意思吃,毕竟她只是在花店打工的,总是吃人家的也不太好,后来在沈妈妈的热情招呼和沈哲东的“作弄”下,她也就不再拘束了。
那一次刘颐因为前天晚上有事忙到了很晚,第二天起晚了,早饭也没来得及吃就匆匆赶来花店,碰巧沈妈妈又做了早点带来给沈哲东,沈妈妈拿一个点心给刘颐,她推说不用,结果沈哲东一把拿过,突然放到刘颐嘴边,刘颐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笑嘻嘻的沈哲东在她面前,说道:“你的肚子告诉我它想要呢。”
刘颐终于想起了什么,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你都听到了?”
“嗯,咕噜咕噜,叫了两声。”沈哲东说完刚忍住笑意,一旁听见的沈妈妈又笑了起来。刘颐也不能把沾到嘴边点心再推说不要,再推下去也怕是会尴尬了,于是便乖乖吃了。又听到沈哲东小声在她旁边说:“不用觉得亏欠,我妈会好好算工资的。”
没等当了坏人还不自知的沈妈妈反应过来,刘颐和沈哲东两人便哈哈大笑起来,幸好沈妈妈倒也不多想什么,只觉气氛很是欢乐。
待在花店的时光总是让刘颐感到简单愉悦。
沈哲东不知从什么时候改掉了赖床的毛病,假期这些天,起得竟然常常比平时都要早。只要在脑海里浮现出刘颐的笑容,就能对新的一天充满期待,仿佛被注入了一切快乐的力量。以前扰他清梦的朝阳,现在也能使他喜悦。
他之前从来不知道,原来去花店竟是一件那么有趣的事情。有客人的时候,他就和刘颐一起忙碌着,没有客人的时候,他们就一边打理一边闲聊。
有时是三个人一起聊,有时是两个人,总之花店比之前热闹了许多,沈妈妈也感到开心,比起之前一个人在花店忙碌,现在多了两个人帮忙,她也可以趁着假期轻松一下了。
沈妈妈还会经常让他们两个一起去送花。本来是让刘颐去送的,但是因为刘颐不会骑摩托车,就让沈哲东当了“司机”。
常常是在阳光还没那么刺眼和强烈的时候,他们就开始了送花的旅程,一路上说说笑笑,不像是出来忙活,倒像是出来兜兜风的情侣。
沈哲东在开车的时候总是偷偷侧目看着后座的刘颐,他喜欢看她长发被风扬起来的样子,喜欢看她在阳光下微眯着眼睛的样子,喜欢看她认真看风景看到走神的样子。
可惜的是,刘颐的这些样子并不能经常看到,很多时候,他侧目看到的,是刘颐带着摩托车帽的样子......
沈哲东的夏天因为刘颐有了更明亮的色彩,是夏日的颜色,是风的颜色,是花的颜色,又或者是摩托车帽的颜色。
快乐的时光总是匆匆流逝,假期一转眼就要结束了,想到假期一结束,刘颐就要离开花店,他不免有些难过。他知道刘颐就在附近,他知道刘颐除了来花店还在另一家店长期兼职,他已经了解了她很多很多。
可是只要刘颐不再来花店,他知道再多也没用,他们的生活不会有任何交集,她依然有自己的事情,他也要继续他的生活。他该怎么办呢?刘颐在他心里到底是怎样一种存在呢?他想给自己一个答案,也给刘颐一个答案。
尽管写了一遍又一遍,信纸扔了一张有一张,还是没办法表达自己对刘颐的感情。他不是诗人,写不出唯美动人的抒情诗;他不是画家,描不出她最爱的七里香......他多恨自己,在比他大三岁的刘颐面前,不过是个什么也做不到的小孩。
他终究决定顺其自然,纵然不舍,她有她的生活与选择,留不住的,到最后也不过是彼此生命的过客。
然而想到这些美好再不能延续,他的心还是会隐隐抽痛。
谁料生活却给了他一份意外的惊喜。
刘颐她,并没有完全离开。由于刘颐和这家店以及他妈妈在这段时间中也产生了感情,刘颐说她愿意一有空闲就来花店帮忙,因为喜欢花的缘故,在花店帮忙让她觉得很开心,她并不想再要报酬。
他知道后,简直比捡到钱还要开心。
就这样,过了两年,刘颐还是依然在花店帮忙。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再经过这一年的相处,他终于能够确定自己对刘颐的感觉,接下来的时间,他知道他不会再有更多的时间去花店,所以,他想在这之前就向刘颐坦白自己的心意。
那天下午,刘颐要回学校的时候下起了雨,他坚持要送刘颐回去,刘颐看出他可能有话要说,没再阻止。
两个人并肩撑着雨伞走在路上,他没有犹豫地开口了,“也许是第一次看见你你捧着七里香的时候,也许是和你说话时你冲我笑的时候,也许是在每个晴天载你出去送花的时候,也许是阳光下的你告诉我你喜欢夏天的时候,也许是我一闻到七里香就想起你,一想起你就会傻笑的时候......也许是那样的某一刻,也许是遇见你之后的每一刻,我的心就被你俘虏了。”他说完看着刘颐,等待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