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来源微信公众号:天天美好
凝望
紫菁正表情呆滞地凝望窗外一树径自羞红的枫叶。她用右手支撑起自己消瘦的脸庞,轻嗅着阵阵桂香,泪水却不自觉染湿了眼角。“秋天来了”,她自语道。
我知道,紫菁肯定是又想起了那个男孩。我暗自叹息,上前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紫菁抬头看了看我,便欲擦拭掉脸颊上奔涌的咸涩,细腻的手背划出两道倾斜的水痕。她总是这样,一到秋天就会哭。我对这样的场景早已习以为常。我十分清楚,挥之不去的记忆还在折磨着紫菁的每根神经,使她变得脆弱不堪。
“你会像羿爱小米那样爱我吗?”女孩慵懒地趴在课桌上,将瞳孔努力上扬。仰视的尽头恰好是一个男孩黑亮而清澈的眼眸。
男孩想了想后摇摇头:“我不会”。
“为什么!你不爱我吗?”
“不,我很爱你。因为爱你,所以我绝对不会离开你。”
女孩咯咯地笑了,抬手便把这句话写在了书页的空白处。而那个男孩则小心翼翼地抚弄着她额前的碎发,安静地看她完成一系列可爱的动作,露出了一抹似云彩般温柔的笑容。
这是紫菁经常向我说起的回忆。只是,到了如今,当紫菁再次看到这句话时,当初的幸福却已然沉寂,仿佛坠进一海浓重的夜色中,失去了确实的轮廓。
崩溃
紫菁听闻男孩离世的噩耗时几乎崩溃。她觉得自己太傻,也懊悔以前对男孩不够好,更痛恨自己没有在最艰难的时期陪伴他。后来,紫菁哭着告诉我,分手时,男孩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不是责怪,也不是抱歉,而是希冀,用一种无比悲伤的表情。他说,一定要幸福!紫菁说,她终于明白了男孩那时的心情,却感到了一种和他分手相比更加强烈的心痛。
实际上,在男孩向紫菁提出分手后的那几个月里,我也曾气愤于他对紫菁的狠心。我和紫菁都以为是他抛弃了这段感情。但是,我们从不知道,其实在那天的午后阳光里男孩的答案只说了一半。男孩将剩余的那半话语埋在心底,而后,在远离紫菁的岁月里从习惯的影像上想起,一遍又一遍,一轮又一轮——是的,我会一直陪你。即便有一天你不再爱我,即便你会比我先抽离,我也会等你,念你,用自己的方式不放开你,直到我人生的最后一刻为止——深刻如烙印,却也只能被悄然锁进流年的夹层里,最终淹没于尘土。男孩知道:他终将进入另一个世界,这就是命运之于诺言的永恒,也是他不得已对紫菁毁约的必然。所以,他选择了带着冷酷的面具提前说了分手。
当誓言渐随字迹而变得如此浅白,与其一同模糊的,还有你我依依的景年。男孩率先从紫菁的生命里走开,背影疏淡,她抓不住寸缕。于是,她伸出去的手只能以僵硬的弧度停留在空中。于是,她和冰冷的灯柱凝结成并列的姿态。于是,光明在时间的穿梭里接送着无数行人,可她等的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再出现。虽然我不止一次地劝过她,可她却依旧走不出过去。她宁愿眼睁睁地看着他渐行渐远,却终究做不到转过身离他而去。
等待
男孩已逝,可紫菁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继续等待,尽管那抹熟悉的身影不会再回现。
因此,每当桂花开始飘香的时候,你或许会看见一个独自静立在秋风中的女孩。她面容清瘦,手捧白菊。如果你已多次来往于同一个路口,你也将会发现这个女孩总是在固定的时节出现又从相似的风景里消失——纵然时光匆匆流转,她却从未改变过自己的速率。然而,无人知晓女孩的行踪,也无人清楚她的经历。她拒绝了所有人的关心和询问。她对每个人都说了同样简单的话。她只说,她在等人。
这个女孩就是我的朋友紫菁,那个路口正是她和那个男孩分手的地方。
我记得,男孩离去的那天正是收获的季节,而紫菁无休止地流淌着眼泪。我静静地坐在她身边听着她哭泣,一如此刻。